微光与颤栗（六）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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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おもく人甘くなりて春くれぬ。
风重人娇春将归。
——加藤晓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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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宁次身穿病号服给自己削苹果，天天肯定地感受到，他是真的回来了。
“又发呆。”
他把苹果切成四片并分成小块，递给她，转手把果核扔了。
“宁次，我想喝红枣粥。”
她正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吃了块苹果在嘴里嚼啊嚼，可能是无聊得有点困了，趴在他盖着被子的腿上，抓过他修长漂亮的手玩小时候自己跟自己玩的手指游戏。
这几天气温终于回到正轨，窗外有暖暖的春阳，洒在身上人都快舒服化了。
宁次低下头，看到光照在她脸上毛茸茸的。为了口吃的，小姑娘表情可怜兮兮，好像生病的人是她一样。
“你啊。”
一记毛栗子轻轻落在她饱满光洁的额头。
一切都不同了。
他醒来后，发现她变得特别爱撒娇还超级粘人。他竟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以前是他想尽办法绑住她在身边不让她出去玩，现在她自动自发地粘着他。回家拿了次衣服以后就住进他的病房里，好在VIP病房是双人床，他在她再三保证睡觉不踢人之后答应她瞒着主治医师樱，两个人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一起。
说是她照顾他，不如主宾反过来。
天天好像忘了见到宁次前自己给自己洗脑的什么做个带着伤痛活下去的正常人，学会直面痛苦接受痛苦是忍者的必修课，快快长大，不许哭之类的。
开始的几天睡觉抓着他的手都会惊醒，看到他闭着眼睛心脏会痛到呼吸都发紧。宁次向来睡觉就浅，大半夜睁开眼，摸摸索索开盏床头灯，看到小姑娘披头散发愣愣傻傻地坐在那里，眼睁睁盯着自己独自陷入黑暗里无助无声地掉眼泪，刚要抬手抱她人就扑进他怀里，撞得他五脏六腑疼得毫无睡意。白天也常常地看着自己发呆，他不过问了一句，又开始簌簌地掉眼泪，想要给她擦，又扭过头去嘴硬。
聪明如他当然懂她的失而复得后毫无安全感。他也不问，抱着她亲一亲，常常一哄就是一下午。来探病的人很多，还好大家素质比较好，进门前都敲门，不然就能看着木叶著名毒舌榜舍他其谁排第一的大冰山谈个恋爱有多柔情似水疼老婆了。
这么说起来想到事实上这两个人低调的可怕。你要问遍全村可能都像手鞠和鹿丸一样，提起他俩都只能回忆起一两个片段。而且没有任何在大庭广众下的暧昧证据，比如鹿丸牵着手鞠压马路，樱追着佐助满村子跑，雏田抱着鸣人的手臂逛菜市场问他青椒吃不吃之类的，但又觉得毋庸置疑两个人就是在一起啊，感情还很好。
当事人的两位其实到现在谁都没有点明关系，宁次看了眼趴在自己腿上眼皮打架的她，嗯……好像她也心知肚明吧。
本来说要睡在病房，这对于战前的天天来说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是那种每天晚上都会神经兮兮地问自己怎么还不回家的纯情小女生。
啊……也不能算纯情，人家明显的连窍都没开。
没想到自己的离世对她打击会这么大。
听鹿丸说起，她每天晚上都会去他的碑前坐一会儿，她家的陈设也丝毫没变，连他的笔墨纸砚都照常摆在卧室的桌子上。
快300天。
宁次几乎不敢想，她是怎么在这种伤痛中活着。哭完眼泪干在脸上，孤独的时候只有被风抱着。天天在外人看起来是特别坚强特别吃痛的人吧。她当然也会疼，可是她太会粉饰太平。告诉大家不需多在自己身上费心，她一切都好，能照顾好自己。宁次有时看着她出神，想到如果位置互换，不知道若她与世长辞自己能不能有她一半的坚强。
先深陷其中的是他，先无法自拔的也是他。
虽然外面都觉得都是天天倒追他就是了……呃，算是占了她点便宜。
“日向宁次！天才又怎么样！你少瞧不起人，总有一天我会比你还厉害的！”
那时候的小天天，丸子头还扎不到现在这么利索，第一天以三班队员身份与凯见面的时候，冲着他一顿豪言壮语。不服输不认命，从此每天拼命练习，虚心求学，从不气馁。
“这有什么的！”她无所谓地擦掉手臂上的血，“我告诉你，如果有人拖后腿，那也绝对不会是我！”
或是她小小的身躯挡在受伤的他面前，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大概是被他挡刀了不甘心，学着他的语气，“日向宁次，我会保护你的！闭嘴，不许说话！”
宁次小时候甚至还怀疑过她是不是生错性别，要强坚韧更胜男忍的她，在人面前从来精神百倍不叫苦不叫累。直到有一次，训练中途休息，他看到她捂着肚子倒在草地上。
有个恋爱学文献怎么说，九喜一悲法，一个天天在自己面前强壮彪悍得跟个男人一样的小野兽，突然弱得跟只小猫咪一样！
还长得那么可爱！
日向宁次向来尊重命运，从心疼的那刻开始，他老老实实地爱上她。
后来夜里天天没有这么闹腾了，睡熟之后居然会蹭过来，把自己塞进他怀里，轻轻地搂住他的腰，脸在他脖子里蹭蹭，有时候还会迷迷糊糊地亲他，或者呢喃他的名字，搞得他心火旺盛又不能做点什么，还要防着每天起床那点男人的生理反应。
一直知道她又柔又软，没想到抱在怀里滋味这么好。
啧，斤斤计较的宁次大少爷，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真是亏了。
鹿丸和李进来，因为李心里想着正事着急没敲门，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褐色头发的少女整个上半身都趴着病床上，一手扶着放着苹果粒的白瓷盘，一手十指相交牵着男人的手。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披散着头发却不见浮躁，依旧那样英俊从容优雅。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孩子睡觉，眉毛微微皱着，眼神好温柔，轻轻侧过身不敢动腿怕弄醒她，然后摸了摸女孩子的头。
“啊啊啊啊啊啊——！”
李感觉自己的信仰收到了挑战！！！看到一直斗嘴互损打起架来狠得要对方命的两个队友突然这么相安无事，啊不是，还很柔情地呆在一起这真是无法消化啊……什么鬼！！！
整个木叶大概只有李看不出来他俩早就曲径通幽了……你们要原谅他比天天还粗糙的神经。
宁次一记眼刀飞过去，可是来不及了，天天已经醒了。
“你们来啦。”
她笑笑，默默地抽出手，站起来去给他俩倒水。
“宁次！……天天？天天……！宁次？？？”
李的脑子当机了。
鹿丸拉开小凳子坐下来，把那盘苹果塞到李手里，不紧不慢地说，“嘛，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问你他们俩训练完了或者交完任务是不是总是一起走？”
“宁次说他们俩家是一个方向的！”李蹭地一下站起来，嘴里含着苹果，说话含含糊糊，因为深感自己有理有据而气势如虹。
“你确定？”鹿丸斜着眼睛看他。
李……终于反应过来了！！！对啊！！！宁次家！日向宅！木叶的黄金地段啊！天天家战前在包子铺楼上，周围菜场饭店都有虽说很便利吧，可是人流量大来来往往蛮吵的其实，一般都是抠门的独身忍者租的多。但凡有家有室，家里多一份工资的都不会考虑那里。
“啊啊啊！！！”李凌乱了。
鹿丸继续补刀，“每次天天请假是不是宁次都清楚知道理由？”
……！！！
对哦！这些事！从来没细想过……什么感冒了半夜发烧到39度，胃病犯了现在在医院挂水。
天！哪！
鹿丸拍了拍李的肩，“为什么凯老师只跟你跑木叶500圈呢，耐力训练嘛，带着宁次和天天也不要紧吧，这种小灶有什么好开的。”
……凯老师！你也早就知道了吗！这都是在给他们创造机会吗！
李宽面条泪了，完全忘了今天来干嘛的。
天天泡了茶，给他们一人一个端过去。
“你喝吗？”她问宁次。
“好啊，谢谢。”
啊啊啊啊就是这样！！！洛克李简直无语问苍天。他们俩！在人前的对话完全没有猫腻啊！宁次还特别有礼貌！他虽然超级迟钝，可是他看得到樱吃饭的时候会不停地给佐助夹菜，佐助杯子里没有酒了会给他倒酒。鸣人喝多了要吐雏田陪出去帮他拍拍背，鹿丸喝着喝着会拿手鞠的果汁换换胃。就算是佐井和井野！因为每天佐井都会送井野上班也是非常明显的！更别说牙那个大傻子天天都把女朋友挂嘴上！还有丁次！每回路过烤肉店都能看到他在跟卡鲁伊约会！
就是宁次和天天！
从来！不在！人前！有任何！暧昧！举动！
对一切看似暧昧的举动都有特别合理的解释！
比如有一次聚餐结束，李说，宁次，你为啥每次都送天天回家呀。
他理由多着呢，他会说送女生回家很正常吧。
李又说，那今天我来吧你送了好多次了。
宁次问，顺路？
啊呀呀，李这个耿直的孩子，可是真的是不顺路哇。
“天天……”李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我的挚友哇……”
“李……”天天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不管！你亲口跟我说清楚啊！”
没有凳子了，她只好在床沿边坐下来。今天得去买彩票了，真难得啊，宁次居然在人前把手搭在她腰上！
啧啧啧，下一次见到他俩秀恩爱估计又要一百年。
她倒是不好意思去回握随意搁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只手，微微低头，盯着他长得略秀气的指甲，有点害羞，“啊……这要怎么说呀，就是这样吧。”
“之前呢！之前就在一起吗！”青春就是八卦！刨根问底吧！忍者李！
天天有点茫然，“之前？”
“一起吃饭！一起……”李没好意思说一起睡觉，他再迟钝也是个男生，睡觉这两个字学问可大着呢，不想问出口让天天尴尬，而且肯定会被宁次打死呃！
“……诶？你不知道我们天天一起吃饭的吗？”这下换天天惊讶了，“宁次做饭可好吃了呢。”
“啊？？？”
这下鹿丸都震惊了。
木叶下一任暗部部长，日向家的大少爷，居然在家里给媳妇做煮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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